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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铁三角】长梦(END)

- 旧文,2013年9月为《私家笔记》创作

- 本故事一切人物不属于我,人物归南派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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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梦


海浪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梦中传来,“哗啦——哗啦——”、一下又一下,夹杂在“呼啦啦”的风声中,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潮湿的咸腥味。张起灵就躺在藤制的躺椅上,安静地听着浪花翻滚的声音,一浪接一浪,从远方的海岸线一直撞入他的心扉。

这是一座海滨的小木屋,平凡无奇,西沙近年来旅游开发的关系,这座岛上沿岸都能看得见不少这样相类似的建筑。这种木屋的好处,是成本的低廉,对游客来说,又是亲近自然、体验海滨风光的舒适享受,宽敞的露台,能放上好几张藤竹躺椅,一旦躺在了上头,全身心放松得几乎要直接瘫软在那里、当作是无脊椎动物。

白天太阳猛烈的时候,藤椅清凉,架一把太阳伞、挡去大半阳光,有海风徐来,却也是惬意得很;晚上兴许要凉爽些,垫上条薄薄的毯子、再搭件外套,抬头就能仰望星空,指不定一会儿就能睡过去。

张起灵也去过许多地方、看见过许多风景,但那时候对他而言,那时候与其说是“风景”,不如说是他关注的“地形”与“天时”。吴邪就说过,他这个人,这辈子,就没享受过些什么,世界那么大,美好的东西那么多,到头来与张起灵一点关系都没有。人活成这样,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活着”。那时候,张起灵并不在意。好像生命中确实毫无意义可言,又或者,意义的本身就没有意义。

然而,真正所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张起灵偶尔会觉得,吴邪所说的“活着”,也许是对的。

就像眼前所见的星空。星河灿烂,绵延整个天空,如同这些星星都是从水里跳出来,海天相接的地方,星光与水中倒影相连,闪耀着银色璀璨的光;天上那些星辰,远远近近、大大小小,不断地闪烁,像是自亿万光年之中,整个宇宙对着他眨巴眨巴的眼睛,眼光明亮清朗,没有一丝阴霾。这样浩大苍茫的漫天辰星,与温柔静谧的点点星光,仿佛是坠入了一场美梦中似的。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打破了夜空底下的宁静,张起灵撑起身子,目光落到了沙滩上篝火堆上。黑夜里摇曳着的火光,人影憧憧,那些人唱歌、跳舞、大声说话、尽情欢笑,与张起灵这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强烈的比对。

他们一些人在自弹自唱,丝竹声、鼓声和木吉他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竟也是天衣无缝,合着伴奏、放声高歌,伴着歌声,另一些人又踩着拍子、欢快起舞。似乎被这样活泼欢欣的气氛所感染,张起灵心情好像也愈发地轻松起来,吴邪就是这个时候,向他走来。

吴邪身后有着亮烈的火光映衬,起初张起灵看不大清楚对方的表情,直到他一直走到张起灵的跟前,他才留意到吴邪脸上还有仍未褪去的潮红,或许是近着篝火烤的,或许是跟着那群年轻人跳舞热的。飞扬的神采与带笑的眉眼,看得出来,吴邪的心情很好。

他与张起灵说刚才和胖子一起在篝火舞会上结识了些新的朋友,恰好有两个漂亮的姑娘,怕是今晚胖子得乐不思蜀。张起灵没有答话,嘴角却不由自主上扬。吴邪躺在了他隔壁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张起灵的话不多,偶尔答一两句,吴邪也不介意,自个儿说个没完,就像以前认识他的时候,聒噪得可爱。

后来渐渐地,声音低了下去,再过了一会儿,成了平缓起伏的呼吸,张起灵侧过头去看,吴邪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眉头轻蹙的模样,仍是心事重重。张起灵知道,尽管他们竭力地将一切都表现得像从前那样,然而,他们已经走过的那些铭刻在他们生命中的时光,确确实实再也回不去了。

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起身将吴邪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近些年来,吴邪警觉了许多,但对着张起灵,他倒还是可以放松地交付出一切,不知道这是不是值得高兴,眼看着那人在自己怀里蹭了个舒服的角度,张起灵无奈又好笑地将人抱到了屋子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起灵就被胖子和吴邪吵了起来,两个人死活拉着他说要去看日出,张起灵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半梦半醒似的跟了他们出去。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海,白花花的浪奔涌过来,沙滩上除了昨晚留下的燃尽的灰黑色篝火堆,就是一地东歪西倒的酒瓶。胖子眼尖地捡了几瓶还剩下那么些酒的瓶子,吴邪寻了棵大椰树下干净地方,三个人就围坐下来。

张起灵闭目养神,听着胖子和吴邪天南地北地胡侃。两个人总是在斗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拿来说,但“铁三角”就该是这个样子,他们说得兴起,连带张起灵也要躺枪,这都没有什么不好。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能过得飞快,再艰苦决绝的环境里,心底里似乎也能得到一丝慰藉。

再睁开眼的时候,海天相接的地方开始泛起了那么一线微亮的光,整个天空呈现出了鱼肚白的颜色。胖子跟吴邪也一同沉静了下来,眼看着天边那道光成了逐渐扩大的红霞,明艳鲜亮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给海水天空都染上了火烧起来般的颜色。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越来越亮的霞光中,突然凝聚出了一小撮金黄色的微光,像压抑着什么似的,慢慢地、才一点点露了出来。

眼看着太阳缓缓升起,那点儿光芒愈来愈亮,仿佛是烧得通红,连带着天空、连带着海水、连带他们,也要一同灼烧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心潮澎湃的景象叫人一时之间心血来潮,胖子忽然扯开了嗓子,在太阳底下高声歌唱。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即便是张起灵这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闻俗世凡尘的人,也曾经听过。

唱到高亢处,像是日出合着歌声一样,冲破了层层叠叠、黑压压、灰茫茫的云,跃出了水面一般又跃出了云海,在一瞬间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亮,给望不到尽头的海洋洒下无数斑斓十色的光彩。张起灵闭上了眼,耳边的歌声愈发地清晰起来,胖子唱歌有点不在调子上的滑稽,高音处还有点破音,吴邪刚开始还嘲笑他,现在也哼哼几句和着。

他听他们在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唱着唱着,还豪迈地饮下一大口酒,咕噜吞咽的声音,竟没觉得差了节拍。待到张开眼的时候,太阳染红了整片天空,透过云层照射到海面上的光芒都成了一片闪烁着的灿烂。张起灵扭过头,旁边的两个人唱到动情处,还要搂肩搭背,“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最后放开了嗓子,有些嘶哑,慢慢沉下去的调子,中间仿佛有些哽咽。张起灵分明看到,胖子被太阳照得红扑扑的脸上,有泪水滑过的痕迹,就是吴邪,眼眶红红的样子,像是要哭了一样。

朋友是什么?那时候张起灵就在想,也许不过就是“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吧。


“……小哥?小哥……”

模模糊糊地,他像是听到了有人在叫他,最初睁开眼的时候,一片白茫茫的光亮中,他好像看到了吴邪。然而,他立刻又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眼前的青年与年轻时候的黎簇有些相像,只是有着更加锐利的棱角,不过此时此刻笑得略带些讨好意味的模样,倒显得温顺可爱起来。

“黎瑾。”

“小哥,你在这儿都睡一个晚上,也不怕着凉,身体好也不带这样糟蹋,你要有个什么,老爷子还不扒了我的皮。”黎瑾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好像几乎要令人信服,张起灵却知道,黎簇晚来得子,对这小家伙倒是纵容宠溺得厉害。成天没大没小、咋咋呼呼地,半点儿不让人省心。黎簇就是没了办法,才将人丢给了张起灵,美其名曰让师公的日子过得热闹些,心底里却是打着让张起灵好好调教调教的如意算盘。这些年下来,黎瑾从最初对着张起灵敬畏战兢的模样,也总算变得随意起来。

“我做了一个梦。”张起灵的话,没头没尾,黎瑾却是受宠若惊,一副聆听请旨的搞怪样子,多少叫人看着滑稽。张起灵想了想,他是许久没有做过关于吴邪、关于胖子、关于过去的梦了,自从他们都已经离开之后,他过着自己的日子,从最初照看着黎簇、到后来又一个人到处停停走走,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们,生命中从来没有过“铁三角”的冒险一样。

但他知道,这些人与这些事情,都已经融入到属于“张起灵”的世界里头,是几乎不可分割的部分,他不需要刻意地想起他们的回忆,他们也仿佛不曾离开过他。只是,突然之间,他就想提起他们、提起那些过往,就好像突然之间,他就做了梦那样。

“梦里头有沙滩、海浪和星空,还有吴邪和胖子。”说完,张起灵就沉默了。

黎瑾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等了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问道,“这、这就没了?”

“没了。”张起灵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说给黎瑾听,连当日黎簇追问他们跑去海南度假过得怎么样,他们都没有多说。他知道黎瑾比黎簇更好奇关于“铁三角”的一切,可以说因为黎簇,黎瑾从小就是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第一次见到张起灵的时候,黎瑾就追着他问个没完,可惜张起灵太过吝啬词语,他终究还是只能从父亲只字片言的追想往昔之中略知一二。

所以,黎瑾见他说“没了”,也不再费心思多问。

这些年,张起灵是越来越懒得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要该和什么人说。一个人静默得发慌,也就是黎簇、黎瑾勉强能叫他开开尊口,但多了他也不爱说,活像意兴阑珊似的。可他到底是过得不错,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早就无所谓好坏了,就是让黎簇看着多少放心一些。

这是吴邪和胖子最后对他的希望了,张起灵总该照着他们心愿走完这一世。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黎瑾忽然在躺椅上坐下,张起灵挪开了些位置给他,目光放空,毫无焦距地落在了整片苍穹上。好像那么多年过去,西沙的天还是那么蓝,澄澈如洗、与苍蓝的深色的海水在地平线上交融到一起。

黎瑾终归有些好奇,大概是张起灵半梦半醒的时候,神色是少有的迷离与松弛,又或许是对吴邪这个人,他心里总是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向往——比如像黎簇提起这位师父总是心有戚戚的样子总是叫叛逆期的黎瑾感到了分外愉悦,“小哥,吴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老爷子也不爱说,但我总觉得,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对吧?能让您老人家也看上眼,那不得成天人了?”

张起灵看了黎瑾一眼,这个问题有数不清的人想在他这儿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可张起灵说不出来,就像“铁三角”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个知道,吴邪的一切,也仅仅只是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时候他会想,吴邪就是个好人,傻里傻气,后来好像真的变得挺厉害了,可心底里还是个傻乎乎的好人。但这种说法实在太过笼统,张起灵也说不出口,想了许多话,有时候觉得多了、有时候又嫌少了些,兜兜转转,终究发现,吴邪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可以概括的出来的答案。

一如既往地,张起灵摇摇头,却露出了个淡淡的、好看的微笑,转瞬即逝,飞快得仿佛根本没有这个笑容似的。这样的笑,黎瑾不明白,黎簇也许有些明白,但说到底,唯一明白的那个人,已经哪里都不在了。


这几年,张起灵不是足不出户地窝在杭州西湖边上那小古董铺子里、就是四处走,连黎簇要找他,也难得见上几面,反而是黎瑾跟着他多一些。刚好在黎簇办寿宴之前,海南这边有批货出事了,他既然答应过吴邪照顾这个徒弟,那便是少一年少一天少一刻都不行。所以,几乎不问世事一样过着隐居生活的张起灵,到底还是带着黎瑾来了。

出来了些时日,算着日子也该回去,至少得赶在黎簇大寿之前,不叫他的独子黎瑾缺席。张起灵本来也不愿意出席祝寿,倒是想到了些什么,还是跟了过去。

回到北京,黎簇见了张起灵也错愕,他太清楚他师公还没有回到长白山青铜门后陪着他师父,就是因为他还在。能留下来已经够给面子了,偶尔帮他做事那简直得叫人感激涕零,这会儿还来祝寿,黎簇顿时有种“这是最后一年”的啼笑皆非之感。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诚惶诚恐地将张起灵安排到主席桌上、黎瑾身边,哪怕前一刻他还是呼风唤雨、跺跺脚北京城连带地下利益链都得震上一震的大人物,这一刻对着张起灵,他还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成天被吴邪呼来喝去的毛头小子。

大概在别人眼里也十分惊讶,这都快要六十的老爷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还对一个年轻人恭敬忌惮,实在叫人好奇。不过恐怕再好奇也是不敢问,黎簇的手腕比当年吴家小佛爷还要出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敢乱打听那就是全家性命都要给人惦记上了。只有黎瑾一个人看着好玩,尤其瞧见黎簇在张起灵面前也乖得跟什么似的,心情特别愉悦,大吃大喝的样子活像生日的人是自己一样。

后来,这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了,该告别的告别、该相送的相送,黎簇回过头来,刚才还亲朋满席,现在就剩下几个老伙计和张起灵还有黎瑾了。

“师公。”黎簇蹑手蹑脚地走到张起灵边上坐下,对方还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下的大半桌饭菜,只是听着这么一叫,抬了抬眼,随后从怀里摸了个什么东西,搁在了黎簇的眼前。黎簇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几乎透明似的海螺。“这是……”

“吴邪答应给你的手信。”

黎簇这才想起来,许多年前,吴邪丢下个烂摊子给他,自己就和张起灵还有胖子跑去海南度假,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被他一顿抱怨。末了只好敷衍了他两句,说是以后再有机会到海南去,就给他带个海螺当手信。他一直认为那就是吴邪随口说说,过阵子连他自个儿也忘了还有这回事,吴邪他们也再没有去过海南,这事最终成了一桩不了了之的心事。直到现在,这只迟来了那么多年的海螺真真切切地摆到了他面前,黎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眼中的酸涩,抿紧嘴唇,拿起海螺、贴在耳边。

“呼呼”的空荡回响渐渐被海潮代替,他也并不是没有去过海边,也不是从来没听过海浪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伴随着风声涌进来的海浪拍打着海岸线的声音,叫他难以置信地心潮澎湃。他深呼吸了口气,空气中充斥着海潮的味道,如同此刻他就置身在海边——蓝色的天、蓝色的海、白色的浪,还有椰树和海鸟——终于还是没能坚持住,黎簇忍不住老泪纵横,“谢谢你,师公,这是我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张起灵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他想,他到底是能替吴邪践行了这个承诺,那么多年,终究没有让他失约。也挺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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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感想:

曾经回复一位读者的长评时我提过,《黎簇私家笔记》的起因是朋友的生日贺,因此文中夹带着我自己的私心、朋友的私心,即便整篇文很多描述与我本人对人物理解是有所出入的,我仍然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完成这篇文。

包括收录在《私家笔记》里的这篇文,当时引起不少人和我讨论,这个究竟算不算一个很好的结局。我的回答是:怎么样才能称之为“圆满的一生”?大概是过去、现在与未来所成就的一生,不管悲伤与喜乐、灾厄与安稳、最后生老病死走过一遭,那就是一生了。所以,《私家笔记》关于“一生”的探讨,结局并非“完美”,而是“完整”。

这是我个人的私心,呈现在文中就成了这个样子。剩下就是对文章无法驾驭的尴尬,可能没有很好表达到位,但我仍然很喜欢这一篇。即便现在再看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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